这个母亲即将面临死亡。她交代的遗言是要把她身体的各种器官捐赠出去,而这个儿子非常信守承诺。如果没有他搭地铁这个画面,我想象中的画面是:这个儿子背着母亲的遗体,从台北盆地的最南端一直走到最北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但是,这个故事为什么一放到现代都市景观中,一放到现代性的社会结构中,它就变得说不出的怪异?海德格尔曾发表过一篇论文,论当时欧洲的现代科学与哲学,论文中他讲到一个概念。他说,我们经历了几次工业革命,我们经历了启蒙运动,我们经历了理性主义,我们现在所有关于人类存在的讨论方式,全部都有分门别类的专业语言。这些专业语言包括医学语言、科学语言、社会学语言、心理学语言、政治学语言、文学语言、修辞学语言,所有各种各样的专业话语,像蚂蚁的洞穴,呈分叉状,掌握着人类存在状况的解释权。海德格尔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已经失去了古典时代人类观看自身存在的一个全景的视角。我那个时候会觉得,这个画面好奇怪的,好像从我前面讲的小贤那个非常奇怪的,掉入到现代性医疗系统的所有怪异胚胎的,还包括我刚才所讲的紫微斗数算命的话语,包括鸟类学的话语,包括所有的这一切的,人在孤独的、无助的、荒谬的,在卡夫卡式的现代机构里面,但最后的结尾竟然是一个川端康成式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