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和顾桃聊过这个问题,我说:“您拍的鄂温克人是否太痛苦,活得太差了?有一句话叫存在就是美丽”,我们担心鄂温克人的生存方式消失从那次大搬迁算起也十多年了,但是他们仍然存在。他们只有两百多人,但他们的遭遇全国甚至全世界很多人都知道,有些几万人口的族群文化消失都没有动静,是否我们应该换个角度看温克人?”顾桃说:“你可以自己去做,我们可能看到了鄂温克人不同的断面,我不反对你这个角度。但是,我最初做这件事是为了还我父亲的愿,他那样惦念那些鄂温克人,惦念得我们都不理解,我就决定替他做这件事,我再次走进山林,我去拍摄这些人。但是他们和我父亲拍到的影像已经产生了那么巨大的差别,这就是我的角度形成的原因。你是从北京出发去看他们的,你出发的角度就和我不一样,你可以自己做。” 我想了一下,确实,我从小生活在北京,我见现代文明的庞大力量,一座数千万人口的城市拔地而起,我天经地义地认为这种文明是历史进程的方向,不可阻挡。但是,面对这么巨大的力量,鄂温克人在遥远的山林里仍然存在,他们只有两百多人,所以我觉得他们很了不起,这是我跟顾桃的不同。主观的观察角度不同,会影响客观记述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