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道:那这个语言的准确性,包括标点符号。毕飞宇:很敏感,这个可能是跟我出身于教师家庭,从小父母跟我们一起玩文字游戏有关系。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陪着父亲改作文,他是个中学老师。作为一个语文老师,每次他上完了作文课,抱着一大堆作文本回来,是我特别开心的时候。我就跪在凳子上,我父亲拿一个蘸红墨水的笔在那儿修改,我就待在旁边看。看他改,特别有意思。有时候看他把一个词动一动,有时候看他把标点符号动一动。然后旁边还写一个批注,有的时候是奖励的话,有的时候是批评的话。看了不知道多少年,我认为这个东西可能对我是有影响的。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把一个良好的语言的审美体系给建立起来了。语言的审美体系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就是两句话的事:第一,准确;第二,生动。除了公文,天下所有叙事性的语言,只要满足这两点就行了。就像我们人跟人之间说话一样,需要很准确地表达出来,如果你还有富余的才能,把它说得很生动,让人听了以后很有感染力,或者说特别幽默,这就是生动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