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果看来,浪漫传奇当然重要,但还是属于历史长河里的一些偶发的事件。只有去描述那些记载着岁月痕迹的石头建筑,才能把历史的事件变成一种更为抽象的历史哲学。毕竟,个人的悲欢只是一时一世的,但人类的悲欢却是世世代代的。它们被无法抹灭地印刻在了石头里,从中世纪到哥特时代再到浪漫主义的时代,石头的坚贞可靠是那些火一点就着、水一泡就烂的纸张与印刷无可比拟的。而在狄更斯笔下,花那么多笔墨去描绘伦敦郊外的贫民窟,它的历史是怎样的、它的结构是怎样的、穷寇恶匪在里面的分布是怎样的,也不是在凑字数。他希望为人类的暴力与恶行提供一种更为坚硬的解释:正是这种糟糕的环境,孕育了人性的邪恶。直到十九世纪末,早年做过教堂修缮师的哈代,依然坚信这种物理空间记载与表达个人悲欢的能力。所以,在《苔丝》中,他要将走投无路的苔丝驱赶到巨石林立的风神庙中。 可以这么说,小说发展到十八、十九世纪,空间已经深深地被时间俘获了,成为了制造意义的帮手。但也是在这一时期,文学中空间开始争取一种摆脱时间捕提的独立性。小说向空间化的倾斜,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