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忽然踌躇了。批评家詹姆斯·伍德通过哈姆雷特的哺喃自语,发现他突然开始扪心自间也就是说他突然开始有了“自我意识”:我意识到了我在做什么。这背后必然有一种抽身出来的动作,将自己狠心地从事件的激情中拔出来,自我观照。复仇的意义而不是复仇本身,变成了追问的对象。也是在这时候,哈姆雷特终于能够和自己待在一起了一以前他是自动和“你应该复仇”这种社会伦理待在一起的,而复仇伦理又指向行动带来的意义感,比如:因此成为一个孝顺的儿子、因此成为一个有良心的王子、因此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社会人。此时,在他的道德论证中,“我说”“我想”和“我做”(其实是我不做),终于代替了“社会替我说”“社会替我想”和“社会替我做”。 丸山真男拒绝了王子的思之沉迷。他认为:“生活在认识与决断的矛盾之中才是我们人类的宿命,而不是神的。我们作为人生存下去就要积极地接受这一宿命,就要对其结果负责。”他嘲笑了那些在二战时期所谓“内心流亡”、过着“二重生活”的知识分子,他们面对日本纳粹始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行动,虽然他们的内心可能已经千回百转。他期待着用勇气说出你的选择,这可能是超越自动行为之后,更为痛切的一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