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性(纪念版)

但无论如何,生育、喂奶,不是活动,这是自然的作用;其中没有任何计划;因此,女人在其中感觉不到对自身生存高傲地肯定的理由;她被动地忍受着自身的生理命运。她投身于家务劳动,因为只有这种劳动与做母亲的负担相协调,它们把她束缚在重复性和内在性中;它们日复一日以相同的形式再现,这种形式世世代代延续下去,几乎不改变;它们不生产任何新的东西。男人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不像工蜂那样通过一个简单生命过程,而是通过超越动物状态的行为抚育集体。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是一个创造者:他的手臂武装起来,为了打落果实、攻击野兽的棍和棒是他用来扩大掌握世界的能力的工具;他不只将海里捕到的鱼运回家里,首先必须挖成独木舟,征服水域;为了将世界的财富据为己有,他吞并世界本身。在这种行动中,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能力;他提出目的,设想通往目的的道路,他作为存在者自我实现。为了维持,他创造;他超越了现在,他展开未来。因此,捕鱼和狩猎具有了神圣的性质。人们用节日和欢呼迎接他的成功;男人在其中看到自己作为人的价值。今日,当他建造了堤坝、摩天大楼、原子反应堆时,他更加表现出这种骄傲。他不仅致力于维持既定的世界,还要突破边界,投下一个新的未来的基础。他的活动有另一个维度,这维度给予他最高的尊严:他的活动往往是危险的。如果血液只是一种养料,那么它的价值不比牛奶更高;但猎人不是肉店老板,在同野兽的搏斗中,他要冒危险。战士为了提高他所属的群体和部落的威信,要拿出自己的生命当赌注。由此他出色地证明,对人来说,生命不是最高价值,生命应该为比它更重要的目的服务。落在女人身上最厉害的诅咒,就是她被排除在这些远征之外;男人不是因为献出生命,而是因为冒着生命危险,才高出动物之上;因此,在人类中,优越性不是给予生育的女性,而是给予杀生的男性。我们这里掌握这整个秘密的关键。根据生物学,一个物种只有自我更新才能维持下去,但这种更新只不过是同一生命以不同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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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贝塔里厨房的那个夜晚,我向安德蕾吐露心声,承认自己深深依恋着她,后来我对她的情感逐渐变得不那么炙热。虽然她对我而言依然非常重要,但现在我的世界里有了其他人,也有了我自己:她不再是唯一了。 2、这就是说,在试图成为上帝的徒劳尝试中,人使自己以人的身份去生存,而如果他对这种生存感到满意的话,他就和自我完全符合了。对人来说,如果他想生存,就必须走向那个他永远也不能成为的生灵;但是,他可以希望这种张力,包括这种张力中所包含的失败。他的存在就是有缺失的存在,但有一种这个缺失的存在方式,它恰恰就是生存。 3、为什么女人是他者,要知道的是,在女人身上,在历史的过程中,自然怎样被攫取了;要知道的是,人类把女性变成了什么。 4、我们想给她的至交好友分送一些纪念品。我们打开她的草编包,里面塞满了毛线球,没织完的毛线,她的吸墨笺、剪刀、顶针,我们一阵激动。每个人都明白事物的力量,生命凝结于其中,比任何时刻都明显。它们静静地躺在我的桌子上,如同被遗弃的孤儿,再也派不上用处,等待着被当作废物丢弃或者找到另一个归宿一一弗朗索瓦丝阿姨送给我的收纳箱。我们把她的手表留给了马塞尔。在解下那条黑色丝带的时候,普佩特哭了:“这太傻了,我不是个喜欢收藏东西的人,只是不能把这条丝带扔掉。”“留着它吧。”试图将生与死合二为一,在不理性的事物面前理性地行事,这些都是徒劳的。在复杂的情感中,希望人人都尽力控制。留下遗愿,或毫无遗愿;拥抱尸骨,或抛弃你所爱的人的尸体,将其葬入坟墓。 5、有些少女永远不能体验到真正完整的爱情,她们一生都在追求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女人不会接受她的次要者地位,除非她在这种放弃行为中可以重新变成主要者。可不是吗,她在变成客体的过程中,成了孤芳自赏的偶像,但对他仍成为次要者的无情逻辑,她则予以唾弃。她想成为迷人宝贝,而不是做被人获取的物品。于是,男人们发现这种前后矛盾是无所适从的:她袒胸露肩,裸露双腿,可人们一旦去注视它们,她便会脸红,恼怒。她喜欢刺激男性,但如果看到她已经引起他的欲望,她又会感到厌恶,退避三舍。男性的欲望是恭维,同样也是冒犯。 6、人们或许会想:“她的信仰是表面的,说说而已,因为它在苦难和死亡面前不堪一击。”我不知何为信仰。不过她全部的生活都有赖于宗教。宗教就是其本质,我们在她抽屉里发现的几张纸证明了这点。如果她把祈祷仅仅看成是一种机械的嗡嗡声,数念珠不会比做填字游戏更累。事实上,她不做祈祷这件事让我相信,对她而言祈祷是一种需要集中精神、思想的活动,是一种精神状态。她知道应该对上帝说什么:“治愈我吧。但为了实现您的意愿,我愿意死去。”她不愿意。在这现实的时刻,她没有选择说些言不由衷的好话。但与此同时,她也没有赋予自己反抗的权利,而是保持了沉默:“上帝是仁慈的。” 我无法理解,”沃捷小姐震惊地说,“你妈妈这么虔诚,她怎么会这么畏惧死亡!”她难道不知道有的圣徒在临终之际也会尖叫、抽搐吗?而且,妈妈并不畏惧上帝或魔鬼,她唯一恐惧的是离开这个世界。我的祖母见自己时日无多,就心满意足地说:“我最后要吃一个小小的白煮蛋,然后再去与古斯塔夫相见。”她对生存并无激情,八十四岁的她过着阴郁而呆板的生活,死亡不会给她带来什么烦恼。我父亲的勇气不亚于她。“别让你母亲叫个神父回来,”他对我说,“我可不想演喜剧了。”他清清楚楚地交代后事。毁灭、怨恨,他接受虚无如同祖母接受天堂一般平心静气。妈妈像我样热爱生活,面对死亡,她也跟我一样想进行反抗。在她最后的日子,我收到了很多批评我最新著作的来信:“如果你还没失去信仰,你就不会这么惧怕死亡。”信徒怀着险恶的怜悯之心写道。也有善意的读者这么写:“死亡也没什么:你的作品是不朽的。”我在心里告诉他们,他们都错了。宗教并不能给妈妈带来更多的慰藉,身后名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无论你相信的是天堂还是俗世,只要你热爱生活,永生就不可能是死亡的安慰。
西蒙娜·德·波伏瓦

原作者:西蒙娜·德·波伏瓦

西蒙娜·德·波伏瓦作品: 《第二性》 《告别的仪式》 《女宾》 《一个规矩女孩的回忆》 《名士风流》 《形影不离》 《模糊性的道德》
西蒙娜·德·波伏瓦简介:

西蒙娜·德·波伏瓦 (Simone de Beauvoir,1908-1986),法国哲学家、作家、女性主义者。1945年和让-保罗·萨特等人共同创办《现代》杂志,致力于推介存在主义观点。1949年出版《第二性》,引起极大反响,成为女性主义的经典。1954年凭小说《名士风流》获龚古尔文学奖。她和汉娜·阿伦特、苏珊·桑塔格并称为西方女性学术的三个中心。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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