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以说,在我采取的观点—海德格尔、萨特、梅洛—庞蒂的观点—中,如果身体不是一件东西,它就是一种处境:它是我们对世界的掌握和我们的计划的草图。女人比男人弱小;她的肌肉拥有的力量小,红血球少,肺活量也小;她跑得慢些,抬得动的东西轻些,几乎没有哪一种运动她可以同男人竞争;她不能同男人搏斗。这种弱点之外,还要加上不稳定性、缺乏控制力和上文我们已经谈过的脆弱,这些情况是事实。她对世界的掌握因此要更受限制;她的毅力差些,制订计划时少些坚持,执行计划的能力也同样差些。就是说,她的个体生命没有男人那样丰富。实际上,这些事实不会被抹杀,但是它们本身没有什么意义。一旦我们接受从人的角度,从存在出发去界定身体,生物学就变成一种抽象科学;生理学论据(肌肉不够发达)具有的意义从属于整个环境;只有根据人给自身提出的目的、人所掌握的工具和人制定的法则,“弱点”才显现为弱点。如果人不想理解世界,那么,掌握事物这个观念本身也就没有意义;在这种理解中,并不要求充分使用人体力量,在可利用的最小限度之上,差异被抵消;在风俗禁止暴力的地方,肌肉的力量不会建立统治地位,必须有存在、经济和道德的参照,弱的概念才能具体地界定。有人说过,人类是一种反自然;这种说法不完全准确,因为人无法悖逆既定;但正是通过接受既定的方式,人才建立既定的真相;自然只有被人的行动重新掌握,对人才有实在性,人自身的本性也不例外。同人对世界的掌握一样,不可能在抽象中衡量生殖职能对女人构成的负担,生育与个体生命的关系,在动物身上是通过发情周期和交尾季节自然而然调节的;在女人身上这种关系并不确定;只有社会才能决定这种关系;根据社会要求出生的多寡,根据怀孕和生育过程中的卫生条件,女人对物种的屈从或多或少更加严重。因此,如果可以说,在高等动物中,个体生存对雄性比对雌性限制更严,那么,在人类中,个体“可能性”则取决于经济和社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