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异地渴望那些既壮美宏大又简单原始的事物,比如大海,比如大地,它们对我就像母亲一样。在我看来,我们人类对自然过多地瞻望旁观,却鲜少与其共生共息。我在希腊人的生活态度中感知到一种清明通达,他们从来不饶舌于日落时分的夕阳,为草地上的斜影是否真正是紫色而喋喋不休,但他们明白大海可拥抱游泳者的身姿,沙滩可亲吻奔跑者的裸足,他们因树荫绿影而热爱绿树,因正午林中的沉静而热爱森林。葡萄园的园丁们弯腰修剪着嫩枝新芽,为了遮挡烈日的曝晒,他们用常春藤编成花环戴在发际。他们也用月桂的苦叶和野生欧芹编成花环一这两种植物对人也没有别的用途一一作为桂冠献给艺术家和运动员,因为他们是希腊留传给我们的两类人之精华。 我们自诩身处注重实用的年代,却不知晓任何一件事物的用途。我们已经忘了水是可以涤荡污垢的,火是可以洁净邪毒的,大地是所有人的母亲。结果,我们的艺术创作就成了月亮和阴影的游戏,而希腊艺术是直面世间万物的太阳的艺术。我确实感觉到大自然有净化人的力量,我想回到大自然中去,与风雨火土共生存。当然,对于一个如我这般摩登的“世纪娇儿”,仅用双眼看世界已经是一件可爱的美事。一想到出狱那天就能看到花园里盛开的金莲花和丁香花,我就高兴得全身发抖。我能看见微风拂过,金莲花轻轻摇曳,风花共舞美不胜收,微风晃动着丁香花淡紫色的羽状花朵,使整个花园充溢了远方阿拉伯的气息。当林耐第一次看到英格兰高原上高高的石楠灌木被盛开的黄褐色普通荆豆花染得金黄时,他高兴得跪地哭泣。我知道,花朵对我来说就是欲望的一部分,某一玫瑰花瓣正泪水盈盈的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