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在评论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时,盛赞它是“一部表现了集权统治中的个人命运的著作”,同时又率直地指出这本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结构混乱,“对于那些重要的巧合并无任何解释”,“时间顺序、地理空间和人物形象全部混同为一种出色的、激动人心的,同时又极端混乱的蒙太奇”。最后伦纳德干脆说,“帕斯捷尔纳克不是一个小说家,小说不是属于他的文类”。这些话说得真好,解决了我们在阅读中感受到的困惑,却总是用各种“艺术分析”为帕斯捷尔纳克圆场,似乎其中有无穷的奥妙。只有伦纳德一眼看到问题所在:“《日瓦戈医生》是一位诗人创作的小说,正因为如此,其文学形式既显得过于宏大,又显得过于受限。”这样的分析需要丰厚的文学修养,对文学、文体、文心有精细的感知,更需要一种对作家的平视感,绝不能被外在的光环扭曲正常的判断。 评论家往往是一只学术袋鼠,肚子里装着很多概念、范畴、逻辑,习惯用一己的高雅,俯视文学的驳杂,把无序的丰富都收入他精致的理论宝瓶里,让一切九九归一,变得严整而单调。伦纳德不同,他总是用感性的语言直接命中作品的中心,让读者看到自己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