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写好标题的空信封……最近在报上看到一篇标题为“我的暴君父亲塞林格”的报导(是一位叫施清真的人从芝加哥传真),内容大概提到那个写《麦田捕手》的老塞林格,自从一九五一年接受最后一次专访之后,就再也没有公开露面。“多年以来,他隐居新罕布什尔州的森林里,拒绝与外界接触……有关他的传言和传记却从未间断。有人说他仍写作不辍,但所有作品必须等他过世后才会发表;有人说他受到盛名之累,早已封笔放弃写作……”总之这是一个从世人眼前彻底消失的人哪……老塞之所以又成为话题,乃起因于他的女儿,一个叫玛格丽特的四十四岁女孩,出了一本回忆录性质的书,书名叫《梦想捕手》,“……书中提出许多塞林格不为人知的一面……”内容可想而知。据这篇文章转述,这个在《麦田捕手》写那个小女孩菲比写到让人疯魔倾倒,那个会跑去博物馆把写在墙上的脏话擦掉,那个担心“冬天的时候,中央公园池塘里的鸭子到哪去”的,“如果一群孩子在悬崖边的麦田里玩,我就要当那个守候在悬崖边,如果其中有一、两个孩子冲出麦田,我会拦住他,不让他掉下去”的,塞林格,其实是个会把怀孕的妻子软禁半年不准外出;鲜少理会长期受困于厌食症与精神沮丧、自杀倾向的女儿;深受自己一手创造的小说人物却长时期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像暴君一样的父亲。这位“施清真”的传真稿里提到,玛格丽特并不讳言出版商付了六位数字的稿费,但她仍坚持金钱不是写作《梦想捕手》的动机,“藉由书写,她可以冷静地回顾过去。面对过去之后,她才能安然地继续人生的旅程……”然后传真稿转述了一些书评家对玛格丽特写这本书动机的质疑。(揭发塞林格的隐私,藉此牟利?)“华盛顿邮报书评直指,《梦想捕手》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最大伤害,更是对塞林格的一大剥削。”……我静静坐在书桌前读这篇报纸上的短文,止不住地焦躁起来。同一天的报纸,还有“第一位华人作家高行健获诺贝尔文学奖”,“以色列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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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而我和蔡那时的相交,仔细想来,正是十五六岁ー个典型台北长大的台北小孩,和南部本省海线黑帮家庭出生的zhitu𨑨迌少年,像两只蜗牛,试探着彼此也懵懂的硬壳(虽然一踩就碎),和粘湿的柔软部分,无法掌握语言,但好像都是教官眼中坏分子的某种“前成人社交腔调”的启蒙。 2、那一段时间,我在夜晚失眠时,常会在网上看一个叫马未都的老头说古董,因为这一行真正神秘和引人着迷之境,就在 “辨真伪”,所以他说起那些行里眼花撩乱、各种造伪的手法,就像划破唐传奇一个神秘剑客背上的囊袋,里头牵出无数小人儿,翻滚作打,百工技艺,各自炫耀那些以假乱真的绝活。 3、常常在和一个人分别了很多年以后,重逢时错愕地听见他们在描述着一个陌生的、和你完全无关的你自己。像是一个你早已遗弃的、有着你的脸的死婴,却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们的温室里被孵养长大。你恐怖地想象着那个死婴,在他们的温室里,发出波波声响成长的情形。有一天,你在戏院里,或是隔旁的公用电话,或是公车后座两个聒噪的女人的谈话里,听见她们在谈论着“你”—那个早在某一处岔口和你分道扬镳的“你”。 “那不是我!”你在心里大喊。 4、我若有所悟。像进入一个更庞大更漠然的族类。像宿命性的巨大伤害在那时便已埋下伏笔。 5、我们会问:“为什么要有第二次?”在激烈清绝,饱胀着青春与衰老、回忆与欲望,近乎疯狂的逆悖时光之诘问,并让人讶然骇异“烧金阁”的第一次之后,“你和我一样,不喜欢这个结局?”重来,重起炉灶。布莱希特式地要死去的演员们起身,在老妇与少女的画皮间挑拣戏服,重新站位,灯光,敲导演板(“Action!”),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命运、语境、哲学论辩之位置,因之召唤起对同一组角色完全不同之情感……重来一次。 6、这种绝美对我来讲就是某些故事里非常奇妙的时刻,这个奇妙时刻是,它并不是靠剧情在找寻某些救赎。人心受到创伤,或是人被遗弃了,人在生活中被踩扁,发出一种别人用皮鞋踩你的叽呱的悲惨声音,沦为被羞辱和被损害者;而在这个时刻,只有透过电影、小说、诗、音乐这些艺术,在某一种时刻,它有一种幽微的光升了起来,抚平了、疗愈了所有人受过创伤的心灵。
骆以军

原作者:骆以军

骆以军作品: 《故事便利店》 《匡超人》 《西夏旅馆》 《我们》 《我们自夜暗的酒馆离开》 《女儿》 《无限阅读》
骆以军简介:

骆以军,台湾作家,祖籍安徽无为,1967年生于台北。作品以小说为主,兼及随笔、诗和文学评论。长篇小说《西夏旅馆》2010年荣获第三届红楼梦奖(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首奖,2018年荣获第五届联合报文学大奖。代表作有《妻梦狗》《月球姓氏》《遣悲怀》《我未来次子关于我的回忆》《西夏旅馆》《女儿》《纯真的担忧》等。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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