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毋宁是“我走在亡人中间,必须小声说话”,鞭辟入里,字字抵心。它极不符合我们中国人对于家族和伦理的惯习认知,甚至也不那么巴尔扎克,不那么契诃夫;与其说亲情是我们东方人所理解的义务与财产,不如说是无数前辈死者基因的漂流。是亡人的遗产,填充了我们的肉身;是一个人待在一群人中,并孤独;是虚无主义哲学家萧沆所说:“人无法把自己从自我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就会以啃噬自己为乐。再怎么祈求于冥冥中的主宰,上诉到掌管各门诅咒的神灵,都无济于事。”正因其“无法解放”,漫漫人生才有了一丁点服刑的意味。好的人生可以是一段军纪严明的服役。差一点的,则是屈辱的刑求。身心的共生,又是做梦的时间。责难为烂漫的光影所遮蔽,欺心也显得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