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便利店

反正我当时就进入到一种村上春树模式,我还帮他点烟,我们一起抽烟。然后他用闽南语在跟我讲,我糊弄地回应他。这时候旁边还有一些乞丐,一个乞丐老奶奶过来说,好心的大爷给点钱。我口袋里有一张五十块的人民币,我也没用了,我就把五十块给了这个老奶奶。这家伙还用闽南语跟我说,你不要给他们,他们是假的,是骗人的。但是我已经给了。给了以后他还在那边说,好命哦,遇到了大老板,人好,算你今天赚了好运。我心里就对这个家伙很不喜欢。接着他还用闽南语和我说话,当他讲到一件事的时候,我立刻就知道他不是台湾人,可能福建那里的人会讲闽南语,他的闽南语跟真正台湾人讲的闽南语比起来,听上去比较硬。我是怎么判定的?他当时告诉我的那件事情,刚好是前一年发生的,这样我就可以抓到一个时间坐标。那年台湾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花莲苏花公路发生了重大塌方,有一辆载满了大陆旅客的游览车掉了下去,许多旅客罹难。他用闽南语跟我说,你知道吧,我一个朋友就是工程队的,他们去修复塌方的苏花公路,在挖掘的时候竟然挖出了一尊千年古佛。我突然心里村上春树按钮就“咔嚓”一声,按下去了,我表面上还是在抽烟,很有礼貌地笑着说“丢”,但我心里就想说,当我白痴啊你诈骗我。我现在在大陆出书了,来大陆都是到几个大城市,但是我在四十岁以前,三十多岁的时候,我很爱来大陆背包旅行,都是去一些二线城市。几乎在大陆每一次漫长的旅途中,都会有人来告诉我说,他有个哥们儿是工程队的,去挖水库、挖学校,挖出了一尊千年古佛,可是那个家伙是个笨蛋,不识货,我们可以骗他,看看你有没有朋友懂古董的,你要不要收?我心里就想说,根本不可能,一千年前佛教还没有传到台湾好吗?在花莲尤其花东那里都是台湾少数民族,如果你说挖出一个少数民族的百步蛇图腾的陶瓮,我还相信你,你在花莲挖出一尊千年古佛,是外星人去埋的吗?我心里立刻就想“F×××”,然后我把烟熄了,但脸上还是挂着村上春树式礼貌...

热门推荐

1、而我和蔡那时的相交,仔细想来,正是十五六岁ー个典型台北长大的台北小孩,和南部本省海线黑帮家庭出生的zhitu𨑨迌少年,像两只蜗牛,试探着彼此也懵懂的硬壳(虽然一踩就碎),和粘湿的柔软部分,无法掌握语言,但好像都是教官眼中坏分子的某种“前成人社交腔调”的启蒙。 2、那一段时间,我在夜晚失眠时,常会在网上看一个叫马未都的老头说古董,因为这一行真正神秘和引人着迷之境,就在 “辨真伪”,所以他说起那些行里眼花撩乱、各种造伪的手法,就像划破唐传奇一个神秘剑客背上的囊袋,里头牵出无数小人儿,翻滚作打,百工技艺,各自炫耀那些以假乱真的绝活。 3、常常在和一个人分别了很多年以后,重逢时错愕地听见他们在描述着一个陌生的、和你完全无关的你自己。像是一个你早已遗弃的、有着你的脸的死婴,却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们的温室里被孵养长大。你恐怖地想象着那个死婴,在他们的温室里,发出波波声响成长的情形。有一天,你在戏院里,或是隔旁的公用电话,或是公车后座两个聒噪的女人的谈话里,听见她们在谈论着“你”—那个早在某一处岔口和你分道扬镳的“你”。 “那不是我!”你在心里大喊。 4、我若有所悟。像进入一个更庞大更漠然的族类。像宿命性的巨大伤害在那时便已埋下伏笔。 5、我们会问:“为什么要有第二次?”在激烈清绝,饱胀着青春与衰老、回忆与欲望,近乎疯狂的逆悖时光之诘问,并让人讶然骇异“烧金阁”的第一次之后,“你和我一样,不喜欢这个结局?”重来,重起炉灶。布莱希特式地要死去的演员们起身,在老妇与少女的画皮间挑拣戏服,重新站位,灯光,敲导演板(“Action!”),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命运、语境、哲学论辩之位置,因之召唤起对同一组角色完全不同之情感……重来一次。 6、这种绝美对我来讲就是某些故事里非常奇妙的时刻,这个奇妙时刻是,它并不是靠剧情在找寻某些救赎。人心受到创伤,或是人被遗弃了,人在生活中被踩扁,发出一种别人用皮鞋踩你的叽呱的悲惨声音,沦为被羞辱和被损害者;而在这个时刻,只有透过电影、小说、诗、音乐这些艺术,在某一种时刻,它有一种幽微的光升了起来,抚平了、疗愈了所有人受过创伤的心灵。
骆以军

原作者:骆以军

骆以军作品: 《匡超人》 《西夏旅馆》 《遣悲怀》 《我们》 《我们自夜暗的酒馆离开》 《女儿》 《无限阅读》
骆以军简介:

骆以军,台湾作家,祖籍安徽无为,1967年生于台北。作品以小说为主,兼及随笔、诗和文学评论。长篇小说《西夏旅馆》2010年荣获第三届红楼梦奖(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首奖,2018年荣获第五届联合报文学大奖。代表作有《妻梦狗》《月球姓氏》《遣悲怀》《我未来次子关于我的回忆》《西夏旅馆》《女儿》《纯真的担忧》等。 (更多)

Copyright ©2024 句子摘抄本  |   豫ICP备2024103639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