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三舅到了桃园监狱,他的朋友把报纸拿给他看,说这个好像在讲你的事。因为我里头写了这一段,那是我听我太太讲的。当然,三舅勃然大怒。你知道在中国的社会里,舅舅在家族里的地位非常高。他那时候非常愤怒,他搞不清楚状况,台湾那时候还没有狗仔,还没有这种专门跟拍别人隐私的记者。他就打电话给他小妹,他小妹就是我岳母。他说,你那个女婿是不是一个记者?给我乱写。然后他说,他要告我。我那时候吓死了。我一直感觉澎湖人非常排外,像我这种外省人娶了我太太,其实我是觉得被我岳父家排斥。但是那一次我到我岳父他们家,我突然发觉他们那种团结一致对外的家族性格,把我当成他们自己人,他们一直在护着我。我那时候三十出头,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我还在想要不要去找某个我认识的电影导演,比如侯导,再找个黑道大哥,然后摆桌,然后切小指头,跪铁算盘跟三舅赔罪,我脑袋里设想了一些这种场面,但并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