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来自哪里,很快又消失,像不远不近的谣言,又像以恐怖的速度涌来,留下三四个脚印便退却的波涛。不知不觉间,住到宽地方的欲望开始转变为对安静生活的向往。也许以后还会向往空气清新的地方,或者有许多好邻居的地方。我讨厌汽车声却又在全身心地吸收这些声音。每天我都在痛饮城市。这改变在了我的表情和语气,改变了内脏的秩序。宁静是透明的膜,像臭氧层保护我们的身体。像水和阳光,对于生命不可或缺。汽车的声音总是撕破宁静。搬到薇公寓的第一天,孩子也入住了我的身体。那是陈旧的建筑材料和垃圾堆在烈日下腐烂的味道,还掺杂着长期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体味。我感觉那是贫穷的味道。整个夏天,我都能听到下面的社区消失的声音。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挖掘机凄厉地哀号,像从早到晚用前爪挖沙子找水的野兽。有时候荷尔蒙加重了忧郁症,我会因为爬过地板的鼠妇虫而萌生想死的冲动。他说,这些东西,只要有人就会有它们,而且我们的身体里也住着很多虫子。他认真看的不是虫子,而是存折里的余额,还有肚子饿或倦之类琐碎的日常欲望和妻子鼓得可怕的肚子,还有以转基因玉米为主要原料的零食的销量曲线,等等,仅此而已。秋天来了,却又感觉秋天似平永远都不会来。不知疲倦地繁殖的季节,过于蓬勃的夏天像贪吃的怪物,越来越胖。不合时宜的热带夜在继续。我们像长满绿藻的湖水里的鱼。大树像切除子宫的女人,慷慨地敞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