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英国诗人特别指出“每日”的事件和“每时每刻”传播的“不寻常事故”的新闻导致心灵的钝化。(在一八〇〇年!)至于到底是哪种事件和事故,则慎重地留给读者去想象。约六十年后,另一位伟大的诗人和文化诊断师——法国人,也因此有夸张的特权,就像英国人往往轻描淡写——提供了同一指控的更激烈版本。这是波德莱尔[3]写于十九世纪六〇年代初的日记:浏览任何报纸,不管是哪天、哪月或哪年,根本不可能不在每一行里看到人类反常的可怕踪迹……每一份报纸,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除了一系列恐怖,什么也没有。战争、犯罪、盗窃、纵欲、酷刑,王子、国家和个人的邪恶行为,全都是世界性的暴行的狂欢。文明人每天正是以这种可憎的开胃菜来帮助消化他的早餐。波德莱尔写这段文字时,报纸尚未开始刊登照片。但这并不表示他对拿一份早报坐下来边吃早餐边摄入一大堆世界恐怖消息的中产阶级所作的谴责性描写,与剖析我们每天怎样通过电视和早报摄入一大堆令我们感觉麻木的恐怖新闻的当代批评有什么分别。推陈出新的科技提供没完没了的饲料:我们愿意花多少时间去看,就有多少灾难和暴行的影像。自《论摄影》一书出版以来,很多批评家都已指出,战争的剧痛——拜电视所赐——已变成每晚的陈腐内容。我们被那类曾经带来震撼和引起义愤的影像所淹没,渐渐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同情已扩展至极限,正日趋僵化。又是熟悉的诊断。但到底我们希望见到怎样的局面呢?把杀戮的影像削减至譬如说每周一次吗?或更笼统些,大家努力去达到我在《论摄影》中所称的“影像生态学”?不会有什么影像生态学。不会有什么“守护委员会”出面来实施恐怖配额,使震撼的能力保持新鲜。更何况,恐怖本身也不会减缓。〇《论摄影》提出的观点——也即我们以感受的新鲜性和道德的关切性来对我们的经验做出反应的能力,正被粗俗和惊骇的影像的无情扩散所销蚀——也许可称为对这类影像的扩散做出的保守批评。我把这论点称为保守,因为那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