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召唤不存在的事物的形象的力量,还会在日益被预制的影像的洪水所淹没的人类中继续发展吗?曾经有一个时期,个人的视觉记忆仅限于他的直接经验的遗产和反映于文化中的为数不多的形象库存。之所以有可能赋予个人神话以形式,是因为这种记忆的碎片以意想不到和浮想联翩的组合方式聚合在一起。可如今我们遭无数影像狂轰滥炸,再也无法把直接经验与我们从电视上看了几秒钟的东西区别开来。这天赋就是我们有能力闭上眼睛就把视域聚焦起来,有能力从白纸黑字中创造形式和色彩,实际上还可以用形象来思想。读无字的图画,对创作寓言、对形成风格、对组构形象,肯定是一种良好的训练。(世界一:)艺术家的想象力是一个充满潜能的世界,没有任何作品可以成功实现这些潜能。(世界二:)我们通过生活来体验的,是另一个世界,回应其他有序或无序的形式。(世界三:)在稿纸上累积起来的一层层文字,像画布上的一层层颜料,又是一个世界,它同样是无限的,但较容易控制,较不受公式化表述的束缚。这三个世界之间的纽带,就是巴尔扎克所称的难以定义:或者,我宁可把它称为难以决定,也即由一个包含其他无限的整体的无限的整体构成的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