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尔布斯来说,照相机拍摄的是未知世界。但这未知究竟是对谁而言呢?对那些受保护的人而言,对那些受训要做出合乎道德和稳妥反应的人而言。和另一位受畸形和残疾者所吸引的艺术家纳撒尼尔·韦斯特Nathanael West一样,阿尔布斯出生于一个语言讲究、神智健全、仗义执言的殷实犹太家庭。对他们来说,未成年性尝试存在于意识门槛之下,冒险被蔑视为另一种异教徒的罪孽。“我孩提时代遭遇的不幸之一,”阿尔布斯写道,“就是我从未感受过不幸。我被禁锢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当中。……而这种看起来荒诞不经的被免疫的感觉令人苦恼。”多半是出于同样的不满,韦斯特1927年在一家破败的曼哈顿酒店里找到了一份值更的差事。阿尔布斯获取经验的方法,乃至拥有现实感,是通过照相机。通过经验就是意味着,如果不是物质上的不幸,至少是精神上的不幸——沉浸在无法美化的经验当中的震惊,面对禁忌、堕落、邪恶的事物。阿尔布斯对丑的兴趣表达了一种欲望,要强暴自己的纯真,推翻自己的优越感,宣泄自己身处顺境中的沮丧感。除了韦斯特以外,1930年代还没有涌现出几个像这样的苦恼的例子。更为典型的倒是有教养的中产阶级审美情感的人士,这些人约出生于1945至1955年之间——确切地说,这种审美的敏感力是在1960年代形成规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