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的一批死囚又去游斗的时候,居然没叫我。我难得清闲。我仔细看着面对的水泥墙,墙上曾经有人在上面写过字,也有人刻过字。但都被用锐器铲去了。所以,那墙上只有斑斑驳驳的表面,和一些笔划的残余。我明白,那些人最后还是要留几个字,谁都明白,也许只有以后来扫除的犯人才能看见。也许,只是想留下一句话,哪怕给一个任何的活人看到,没准就留下来了。也许哪怕只给自己看看也好。我想,如果是这样,我还能写几个甚么字呢?我来到这个世界短短的二十六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了,随风而去。别人呢,他们也是一样。一辈子,很快随风而去,也许重于泰山,也许轻如鸿毛。然而,这不过是后人评说而已,对自己来说,这有甚么区别?又有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