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规矩女孩的回忆

大约九岁时,我曾为路易十七的不幸而落泪,对朱安党人的英雄气概大为钦佩;但我从幼年时候起就不赞成君主专制:政权世袭,而且往往落在蠢人的手里,我觉得这是很荒谬的。把政府交给最贤能的人去执掌,这才是正常的。但我知道,在我们的国家,不是这样做的。我们真倒霉,竟让一群恶棍当我们的领导人。尽管事实上法国比其它国家都优越,但它在世界上并没有得它应得到的地位。有一些朋友不同意爸爸的观点,他们认为,我们的世仇是英国而不是德国;不过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争论。他们一致认为,其它民族的存在,或者是多余的,或者对法国构成威胁。过去法国成了威尔逊③的罪恶的理想主义的牺牲品,将来又要受到德国佬和布尔什维克的无情的现实主义的威胁,又缺少强有力的领导人,法国会很快走向灭亡。再说整个文明世界都日趋衰亡。我父亲的财产耗费得所剩无几,他恨不得所有的人都遭到破产,妈妈也在一边随声附和 ① 玛丽·安托瓦内特:路易十六的皇后,法国大革命时被送上断头自:② 无套裤汉是法国大革命时期对广大革命群众流行的称呼。一译者注 ③ 威尔逊:美国总统。一译者注130有红祸,有黄祸,新的野蛮的罪行即将从世界的各个角落,从社会的最底层象洪水般涌来;革命将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父亲经常慷慨陈词,预言种种灾难,我听了十分沮丧;要知道,他描绘得如此可怕的未来恰恰就是我的未来;我热爱生活,而如果未来的生活将是一曲绝望的哀歌,这对于我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一天,他又滔滔不绝地谈起灾难,把世界描绘得一片黑暗,我不再听他说下去,反驳道:“不管怎么说,人类是会胜利的。”如果信了爸爸的话,你会以为面目狰狞的恶魔随时会把世界摧垮似的。他的话不对,事实上人类分为两大阵营,互相争斗。我想,多数派最终会战胜对社会不满的少数派;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幸福落在其它阶级的手里,也并不意味着世界末日的到来。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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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只要女人还想做女人,她的独立地位就会在她身上引起自卑情结;反过来,她的女性特点使她怀疑自己的职业机会。 2、为什么女人是他者,要知道的是,在女人身上,在历史的过程中,自然怎样被攫取了;要知道的是,人类把女性变成了什么。 3、在贝塔里厨房的那个夜晚,我向安德蕾吐露心声,承认自己深深依恋着她,后来我对她的情感逐渐变得不那么炙热。虽然她对我而言依然非常重要,但现在我的世界里有了其他人,也有了我自己:她不再是唯一了。 4、有些少女永远不能体验到真正完整的爱情,她们一生都在追求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女人不会接受她的次要者地位,除非她在这种放弃行为中可以重新变成主要者。可不是吗,她在变成客体的过程中,成了孤芳自赏的偶像,但对他仍成为次要者的无情逻辑,她则予以唾弃。她想成为迷人宝贝,而不是做被人获取的物品。于是,男人们发现这种前后矛盾是无所适从的:她袒胸露肩,裸露双腿,可人们一旦去注视它们,她便会脸红,恼怒。她喜欢刺激男性,但如果看到她已经引起他的欲望,她又会感到厌恶,退避三舍。男性的欲望是恭维,同样也是冒犯。 5、人们或许会想:“她的信仰是表面的,说说而已,因为它在苦难和死亡面前不堪一击。”我不知何为信仰。不过她全部的生活都有赖于宗教。宗教就是其本质,我们在她抽屉里发现的几张纸证明了这点。如果她把祈祷仅仅看成是一种机械的嗡嗡声,数念珠不会比做填字游戏更累。事实上,她不做祈祷这件事让我相信,对她而言祈祷是一种需要集中精神、思想的活动,是一种精神状态。她知道应该对上帝说什么:“治愈我吧。但为了实现您的意愿,我愿意死去。”她不愿意。在这现实的时刻,她没有选择说些言不由衷的好话。但与此同时,她也没有赋予自己反抗的权利,而是保持了沉默:“上帝是仁慈的。” 我无法理解,”沃捷小姐震惊地说,“你妈妈这么虔诚,她怎么会这么畏惧死亡!”她难道不知道有的圣徒在临终之际也会尖叫、抽搐吗?而且,妈妈并不畏惧上帝或魔鬼,她唯一恐惧的是离开这个世界。我的祖母见自己时日无多,就心满意足地说:“我最后要吃一个小小的白煮蛋,然后再去与古斯塔夫相见。”她对生存并无激情,八十四岁的她过着阴郁而呆板的生活,死亡不会给她带来什么烦恼。我父亲的勇气不亚于她。“别让你母亲叫个神父回来,”他对我说,“我可不想演喜剧了。”他清清楚楚地交代后事。毁灭、怨恨,他接受虚无如同祖母接受天堂一般平心静气。妈妈像我样热爱生活,面对死亡,她也跟我一样想进行反抗。在她最后的日子,我收到了很多批评我最新著作的来信:“如果你还没失去信仰,你就不会这么惧怕死亡。”信徒怀着险恶的怜悯之心写道。也有善意的读者这么写:“死亡也没什么:你的作品是不朽的。”我在心里告诉他们,他们都错了。宗教并不能给妈妈带来更多的慰藉,身后名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无论你相信的是天堂还是俗世,只要你热爱生活,永生就不可能是死亡的安慰。 6、这就是说,在试图成为上帝的徒劳尝试中,人使自己以人的身份去生存,而如果他对这种生存感到满意的话,他就和自我完全符合了。对人来说,如果他想生存,就必须走向那个他永远也不能成为的生灵;但是,他可以希望这种张力,包括这种张力中所包含的失败。他的存在就是有缺失的存在,但有一种这个缺失的存在方式,它恰恰就是生存。
西蒙娜·德·波伏瓦

原作者:西蒙娜·德·波伏瓦

西蒙娜·德·波伏瓦作品: 《第二性》 《第二性(纪念版)》 《告别的仪式》 《女宾》 《形影不离》 《名士风流 I》 《模糊性的道德》
西蒙娜·德·波伏瓦简介:

西蒙娜·德·波伏瓦 (Simone de Beauvoir,1908-1986),法国哲学家、作家、女性主义者。1945年和让-保罗·萨特等人共同创办《现代》杂志,致力于推介存在主义观点。1949年出版《第二性》,引起极大反响,成为女性主义的经典。1954年凭小说《名士风流》获龚古尔文学奖。她和汉娜·阿伦特、苏珊·桑塔格并称为西方女性学术的三个中心。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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