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碎声撩动耳蜗的纤毫,风给发肤以清凉柔润,而肉体何止是这些,它大着,被忽视弃置,于是它欠伸了,健全的肉体在黑岩上作瘫痪状为时已久,它欠伸,四肢应和着改换姿态,徐徐平定下来。 肉体要离开黑岩,离开黑岩那么何往,肉体又勿明去向,它只是不能过久保持一宗姿态,其实它过敏于畏惧死,一宗姿态久了,它以为邻近死,肉体随时以动作自证,疑虑于类似死或与死无差别的状况,只有疾病和睡眠,才使肉体宁息,它知道但求疾病瘥愈睡眠满足,方能继续自证存在,康复和苏醒之后,肉体又讳忌静止,每有较长的静止,它会以筋骨的酸楚,肌肤的痹痒来咨照,如果不得理会,伎俩就更趋狡黠,它伪装徇从,安谧不动,情绪悄悄从底层乱起,感官迟钝了,树叶的混合碎声,不再是荣悦的供养,守在黑岩上亦是枉然。 为何漫步最宜沉思,就因肉体有肉体的进行,心灵有心灵的进行,心灵故意付一件事让肉体去做,使它没有余力作骚扰,肉体也甚乐意,无目的,不辛劳,欣然负荷着心灵,恣意地走,其实各种沉思中,很多正是谋划制服肉体的设计,乃至隳灭肉体的方程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