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和垂死者所在的地方愈是偏远和有异国情调,我们就愈有可能从正面把他们看个够。因此,后殖民地非洲—除了其性感音乐外一主要是作为一张张睁着大眼睛的受害者的令人难忘的照片存在于富裕世界普罗大众的意识中,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比夫拉土地上的饥民,到一九九四年近一百万名卢旺达图西族惨遭灭族屠杀的生还者,以及数年后塞拉利昂叛军革命统一阵线实施大规模恐怖计划期间惨遭砍断四肢的儿童和成人。(最近,则是贫困村子里一整家一整家艾滋病垂死者的照片。)这些景象含有双重信息。它们展示一种令人愤慨的、不公平的,因而必须补救的痛苦。它们证实那地方竟然发生那种事。这些无所不在的照片,还有照片中的恐怖,只会加强这样的看法,也即在世界那些黑暗而落后(也即穷苦)的地区,悲剧是不可避免的。欧洲也曾有过可资比较的残暴和不幸。还只是在六十年前,欧洲发生的残暴,其幅度和骇人听闻远远超过我们今天可能见到的任何来自世界贫困地区的画面。但恐怖似乎已退出欧洲,退出的时间已长得足以使目前平和的事态显得理所当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五十年后,欧洲土地上竟还有死亡集中营和、场固城战以及数以干计的平民被屠杀、被扔进万人坑,这使得波斯尼亚战争和塞族在科索沃发动的屠杀,引起一种特别的、时空错置的兴趣。但是,理解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欧洲东南部的战争罪行,可有多种方式,其中一种方式是声称巴尔干半岛毕竟从来不是欧洲真正的一部分。)一般来说,在已发表照片中所见的严重受伤的尸体,都来自亚洲或非洲。这种新闻习惯承接了几百年来把带有异国情调(也即殖民化)的人类拿来展览的传统:从十六世纪至二十世纪初,在伦敦、巴黎和欧洲其他首都举办的人种学展览中,非洲人和偏远的亚 洲国家的异国人被当成动物观赏。在《暴风雨》中,特林鸩罗遇见凯列班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可把凯列班弄去英国展览:“在那里,没有一个度假的傻瓜会给个子儿…虽然他们不愿意拿出一毛钱来摆脱一个跛脚的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