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從人的七情之中挑選最佳之「情」,那顯然不是憐(p.117)憫。認為影像帶出的悲憫之情,能令——透過電視特寫鏡頭看到的——遠方的受害者與優哉游哉的觀眾變得天涯若比鄰起來,根本不切實際,徒然掩蓋了我們與權力之間的切實關係。我們感到憐憫,指的是我們感到自己不是釀造災痛者的幫兇。我們的憐憫宣告了我們的無辜清白,以及我們宛如真切的無能為力感。甚至可以說,不論我們懷抱多少善意,憐憫都是個不恰當,甚或隱含侮辱的反應。把我們對戰燹烽煙、板盪世情中偷生的黎民的憐憫挪開吧!不如去反省為何身處於同一張地圖上,我們如此矜貴,他們如此潦倒——我們可能不願意這樣想像下去吧——這種我貴他賤可能是血肉相連的,因為少數人的優裕可以導致許多人的窮愁困蹇。對這類自省的歷程,那些令人心痛斷腸的照片只能為我們提供那最初的激發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