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人类最特出的才能——即用字遣词的能力——似乎感染了一种瘟疫。这种瘟疫困扰着语言,其症状是缺乏认知与临即感,变成一种自动化反映,所有的表达化约为最一般性、不具个人色彩、而抽象的公式,冲淡了意义,钝化了表现的锋芒,熄灭了文字与新状况碰撞下所迸放的火花。在此,我并不想去探讨文字传染病的可能来源,不管这该归咎于政治、意识形态、官僚体系的一元化、大众媒体的垄断、或是学校散播平庸文化的方式。我感兴趣的是健康的可能性。文学,而且可能只有文学才能产生抗体,抵御这种语言的瘟疫。我同时也要指出,似乎不是只有语言遭受这种瘟疫的侵袭,想想视觉意象的例子。我们生活在一个意象不断在周遭流转的世界里,最强势的媒体将这个世界转变成意象,并且借着玩弄镜子的幻术将它变成多重的世界,这些意象被剥夺了内在的必然性,那种必然性使每个意象具有形式也有意义,引人注意,有可能成为意义的来源。这云雾一般的视觉意象遽然消逝,象梦一样,不在记忆里留下痕迹,不消退的唯有疏离与不安的感觉而已。但或许这种缺乏实体的现象不只存在于意象和语言当中,也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这种瘟疫侵袭着人们的生活和国族的历史,使得一切的历史变得没有形体、松散、混乱,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我的不安来自于我在生命中察觉到形体的丧失,而我所能想到的抗衡武器便是——文学观念。因此,我甚至可以用负面的说法来界定我将加以辩护的价值。是否使用同样具体说服力的论证,我们便无法为相反的命题辩论,这一点有待观察。举例而言,里欧帕第主张,语言越模糊,越不精确,便会变得越有诗意。在此顺便一提,意大利文中“暧昧”(vago)一词同时也有“可爱、吸引人”的意思,就我所知,这是其它的语言所没有的。由于vago这个字是由“漫游”这个原始意义衍变而来,因此还带有移动和变化的意味,在意大利文中,同时与不稳定、不明确、以及优雅和欢愉联想在一起。为了印证我对“准”的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