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一场瘟疫袭击了人类,使人类丧失了人类最大的特点一使用语言的能力或者说一场语言瘟疫袭击了人类,使其讲些意义平淡、没有棱角的话语。这些平庸的话与新情况发生撞击时,决不会产生任何火花。 我不关心这样的问题:这场瘟疫产生于政治、思想、官僚作风、群众组织呢,还是产生于普通教育。我关心的是人类的健康状况。文学,也许只有文学,オ能帮助人们产生防止语言瘟疫传播的抗体。 我还想补充一点,这场瘟疫不仅传染了语言,而且也传染了形象。我们生活中的形象多如牛毛,而且它们通过乘方,通过万花筒中镜子的反光,还在无休止地增加。大部分这种形象,不论从形式上还是从意义上说,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它们不会衍生新的意义,不会引起我们注意。它们会像做梦那样顷刻消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它们给人造成的那种多余感与不快,却不会消失。 也许问题不在于形象或语言的不实在性而在于外部世界的不实在性。这场瘟疫也传染给了人们的生活与各民族的历史,使得一切形式的历史都变得没有特色,枯燥乏味,模糊不清,没头没尾。使我感到不安的是生活失去了形式,我想到的惟一解决办法就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