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即使是不公开宣称自己是作家的人,在选择文学作品的形式时,也需要一种宇宙模式(即通用的神话图)。世界各国的文学在马拉美之后都追求这种几何图案。这个图案以现代科学的主调有序与无序为背景。在整个图案中宇宙变成了一团热云,不可挽回地陷入熵的漩涡之中。但是在这个不可逆转的过程内部,却存在一些有趣的区域。在这些区域里趋向出现一种形式,似乎能够看出一种图案,一种透视图。文学创作即是这些区域之一,在其内部生命呈现出某种形式,具有某种不固定、不明确的意义。这个意义不像僵化的岩石,而是一个有生命的机体。诗歌最仇视偶然性,虽然它也是由偶然性繁衍出来的。但诗歌知道,偶然性最后必然会被战胜。“骰子一掷永远取消不了偶然。”本世纪最初几十年在绘画艺术中产生后来蔓延到文学中来的各种逻辑、几何图形与形而上学的创新方法,应该用上面那个观点来重新进行评价。如果把晶体作为一面旗帜,那么一些国家中许多看来不一样的作家都可以集中到这面旗帜之下,例如法国的保尔•瓦莱尔,美国的沃莱斯•斯蒂文斯,德国的戈特弗里德•贝恩,葡萄牙的费尔南多•佩索亚,西班牙的雷蒙•戈麦斯•德•拉•赛尔纳,意大利的马西莫•邦腾佩利,阿根廷的博尔赫斯,等等。晶体具有精确的晶面和折射光线的能力,是完美的模式,我一直以为它是一种象征。当我知道晶体的产生和生长与简单生物体的产生和生长极其相似时,我对晶体的喜爱变得更加强烈了,认为它就是生物与矿物之间的一座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