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相机被用于记录,或用来几年社会仪式,触动人们去拍照的,是寻找美。没有人会惊呼:“这简直太丑了!我一定要给它拍张照。”哪怕有人这样说,那意思也只是:“我觉得这丑东西——太美了。”照片创造美的事物,然后——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拍照——把美的事物用光。摄影史可以概括为两种不同的迫切需要之间的斗争:一是美化;一是讲真话。自相机发明以来,世界上便盛行一种特别的英雄主义:视域的英雄主义。日常生活的神化,以及只有相机才能揭示的那种美——眼睛完全看不到或通常不能孤立起来看的物质世界的一角;譬如从飞机上俯瞰——这些是摄影师的征服目标。摄影一般被视作认识事物的工具。当梭罗说“你所说不能多于所见”时,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视觉在各种官能中占显著位置。一旦公众开始从摄影的角度来思考,他们便停止议论所谓的摄影的扭曲。摄影取得长期成功之一,是其把活的生命变成事物,把事物变成活的生命。不完美的技术现在受到青睐,恰恰是因为它打破了大自然与美的静态平衡。大自然已更多地变成表达怀旧和义愤的题材,而不是沉思的对象。摄影最持久的胜利,一直是它有能力在卑微、空洞、衰朽的事物中发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