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末的全民大迁徙带来无限商机。在红卫兵的通令下,近十万北京居民被遣返回原籍。我们轮流看守,既怕他逃跑,又怕他自杀。“文革”爆发那年我十七岁。我就读的北京四中处于风暴的中心。那正是我数理化告急的关坎——期末考试在即。学校突然宣布全停课,我跟着欢呼雀跃,为了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失败,也为了自己跨越数理化障碍的胜利。“文化大革命”于我,最初是一场狂欢节。每天醒来,我都感到不踏实,担心毛主席改主意,直到他老人家最终下定决心,永远关上学校大门。一个男孩进去青春期,往往要有人点拨,相当于精神向导或心理治疗,最好是一位成熟女性。(我没有)致公党主要由归侨组成,是八个民主党派中的小兄弟我开始独自去看电影,特别是期末考试头一天,似乎那是最佳的放方式。我一般连看两场,在另一个世界彻底忘掉考试。也怪,就成绩而言,看电影比临阵磨枪有效了。(神经粗大是左病特征)这事把我乐坏了,但憋住没笑,我似乎看到全能的父亲独自站在电影院门口的冷风中,四顾茫然,一副无奈的神情。(左病的表现是对父权表面上的敬畏和暗地里的损伤,也就是改朝换代时彻底的打倒。这种情况下没有真正的继承如小杰对父亲的向往,有的只有下一代的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