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施恩慈的精灵气质,在垂死之家认识的另一位英国人小P却是个老实淳朴的大高个儿。不知道他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本性如此,我不论说什么他都认真听完然后随声附和,而且一脸诚恳——“我觉得你说得太对了!”“很有道理! 我怎么从没想到过……” 小P算是垂死之家的老义工了,有一次我们谈论起加尔各答的天气,他说 : “我最喜欢这里的夏天。” 我很惊讶 :“夏天不是很热吗?” “对啊,”他一脸憨厚地点着头,“那时候垂死之家就没有那么多沾了大便的毛毯需要洗……” 然而这哥们儿也不是普通人——他每次回英国打上两三个月的工,然后再带着赚到的钱回到印度继续义工生活,直到钱用完为止,就这样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每次想到这个我就感觉奇妙 :我们拼命赚钱是为了离开原来的生活去外国旅行,有些人去外国赚钱却是为了回到印度来继续原来的生活——在路上的生活已然变成了他们“原来的生活”。 很少有地方能像仁爱之家这样让你遇见那么多值得敬佩的人 : 我和法国人Francesco在“革命”这一话题上有巨大的分歧,甚至因此吵过一架,可这不妨碍我佩服他这个人。在垂死之家工作时,每次洗衣他都主动承担最腌臜的任务——用手把残留在衣物上的大便搓洗掉。至今我每次想起他,记忆总是定格在同一幅画面 :他皱着眉头拎起一件脏衣服,用带有浓重法国腔调的英语说 :“Full of shit(全是大便)!”Francesco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天主教徒,可是他已经在加尔各答的垂死之家服务了整整六个月,马上又要去耶路撒冷帮助那里正在受苦的人们; 一位在美国读书的香港女生先后来过七次加尔各答做义工,连大学都特地辅修了印地语。大学毕业后她终于再次回到此地长住,为一家NGO工作,在当地的小学教书。她周一到周六都要上班,却连唯一的休息日也不闲着,每个星期天都来垂死之家服务。她说 :“来这儿工作比在家休息更令我开心……” 义工报名时提供中文讲解的香港女生Ste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