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金龟换酒

我偶尔会产生“灵魂出窍”的感觉-灵魂渐渐飘出头顶,在会议室的上空默默俯视着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的肉身。这场景有时令我觉得好笑,有时则是恐惧。我记得清代文人袁枚在《子不语》中用极短的篇幅记述过一个题为“卖冬瓜人”的小故事,说的是杭州草桥门外有一个卖冬瓜的人,能“在头顶上出元神”。他每天闭着眼睛坐在床上,让他的元神出外应酬。有一天,他的元神在外面买了几片鱼干(原文称作“鲞”),托邻居带回家去给他妻子。妻子接过鱼干,一边苦笑着说:“你又来要我!”一边用鱼干打她丈夫的头。不久,元神回到家里,发现自己肉身的头顶已经被鱼干所污染。元神在床前彷徨许久,可是因为那鱼干的污垢而不能进入自己的肉身,最后只好大哭着离去,而那肉身也渐渐冰冷僵硬了。虽然肉身不得不服从于各种规则,我相信此刻的自己仍然拥有自由的灵魂,可我也的确有些恐惧-会不会真有那么一天,肉身已被污染,灵魂无处可归?上班时坐地铁,看着车厢里大片黑压压的西装和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时常有想尖叫的冲动。出了地铁,不用上到地面,就有一条通往地下购物商场的通道也可以通到我们公司,所以我每天上下班都走这条近路,基本上看不见外面的天空,看不见日出日落。我走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地下通道里,常觉得有一种超现实的恍惚感,又或者那其实是崩溃的前兆。我总在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在这条路上停下来,然后转身走掉,就像保罗·奥斯特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任凭命运把我拉到难以预测的地方去,又会怎样?最坏又能怎样?但是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转身走掉。有时我甚至有点窝火。妈的,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个啊-在青春期的迷惘与中年危机之间,居然还要承受这种莫名其妙无可名状的痛苦...可是······可是既然别人都不觉得痛苦,那么问题恐怕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吧。我颓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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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宗萨仁波切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真正使我们迷失的是我们的无明,贪欲,不安全感,想走捷径。”我想人们也并一定真的热衷于这样的生活,只是屈服于群体压力,生怕自己落后于同辈和时代,生怕被抛到社会热点之外。久而久之,我们关心成功和娱乐远甚于自己的心灵,也越来越无法面对真实的自我——频繁的自拍和更新状态可不能算是“面对自我”,他们实质的目的仍是想要得到外界的认可。 2、已经不再是小孩子的我自然早已明白,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重复着相识与告别的过程。这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道“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的道理,却还是奋不顾身地付出自己的感情,一头栽将下去。 3、于我而言,达到内心平静的窍门其实是一种生活态度:不仅要满足于你所拥有的东西,还要满意于那些你并不拥有的东西。从拉丁美洲人们身上,我领悟到了这点。一路上我亲眼目睹了那么多的贫穷和不公,可人们仍以最大的乐观和热情投入生活,从容地在那里尽其性命之理。很多人也常常接触外国游客,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知道对方手机的价格是自己一年的收入,可他们并不因此生出戾气,照样心平气和,照样鼓盆而歌。我觉得这并非源于“富贵于我如浮云”的冲淡胸襟,而是他们长期生活在自然中的结果。 4、从波澜壮阔的山河中去了悟自身的局限是十分有效的,否则我们就有可能在日常生活的流变中感到焦虑和愤怒。不只是自然违抗我们,就连生活本身也是不堪忍受的重压。然而,自然界中广阔的空间却最充满善于和敬意地提示了所有超越我们的事物。如果我们用更长的时间与它们相伴,它们会帮助我们心服口服地接受那些无法理解而又令人苦恼的事物,并接受我们最终将化为尘土这一事实。 5、是的,真实本身就是美,卑微的,受挫的,疯狂的,无情的,百内将它们统统拥抱着,从不扬弃任何东西。夕阳下,云雾里,冰川上,大雪中,它向我们坦坦荡荡地展示着自己的美—整体即是美,美从来都不是被包围在窄圈里的漂亮而脆弱的东西。 6、要是我们五岁,我觉得他会给我们一人一张"今天表现很好"的卡片。让我们带回家给妈妈看。
傅真

原作者:傅真

傅真作品: 《泛若不系之舟》 《藏地白皮书·十年爱情见证版》 《斑马》
傅真简介:

网名“最好金龟换酒”,江西南昌人。曾任职投资银行金融分析师,现全职写作。著有《藏地白皮书》。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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