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是自我的斗争。我要成为“女人”,就需要“男人”作为恋爱游戏的对手。而且我深刻认识到,我对女性身份的认同依赖于男人的存在。我也正是因此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异性恋的女人”。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性别认同是异性恋时,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去寻求男人,也确实那样做了。然而,在恋爱这种游戏中,女人的赌注和男人的赌注从来都不对等。当女人拿自我下注时,男人只押上了一小部分。这就是为什么《死之棘》·中的妻子坚持要丈夫把一切都押上。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吉本隆明在《共同幻想论》中深入探讨了岛尾敏雄的《死之棘》。小林秀雄还说过“女人是我成长的地方”。我至今相信,恋爱是谈了比不谈好。因为在恋爱的游戏场上,人能够深入学习自己和他人。恋爱会帮助我们了解自己的欲望、嫉妒、控制欲、利己心、宽容和超脱。恋爱是斗争的平台,你要夺取对方的自我,并放弃自己的自我。我从不认为恋爱是一种放纵的体验。在恋爱的过程中,我们受到伤害,也互相伤害,借此艰难地摸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渡给他人的自我防线,以及对方那条无法逾越的自我界线。我向来认为恋爱不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恰恰相反,恋爱是一种“面对对方时极度清醒,以至于在旁人看来无比疯狂”的状态。跟一个爱上窝囊废的女人列举男方的多少缺点都是徒劳,因为她早就一清二楚。正因为对情人的弱点了如指掌,才能比其他人更残酷地伤害对方。……再补充一下,恋爱绝不是死死捍卫自我界限的游戏,而是通过狠狠品味与自己不同的他人的反应,同时了解自己和他人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我们也能确认“他人与自己存在绝对的隔绝”,“我们永远无法拥有或控制他人”。恋爱非但没有使人与人相融,反而引领我们走向孤独。而这种孤独是多么畅快。我曾写过这样一句话:“所谓成熟,就是提高他人在你心中的吃水线。”正是通过这种“殊死搏斗”,我才能对他人更加宽容。就算不进行这种野蛮的行为,人也能活下去,也可以做爱,也可以组建家庭。我曾怀疑许多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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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始跟残障人士来往后,我才意识到身体是无法任由我们摆布的,身体是我们的第一个他者。他们已经和不听使唤的身体打了许多年的交道。他人本就是不能摆布的,但在那之前,他们还不得不与“自己的身体”这一不听使唤的他者相处。“变老”就意味着每一个人都会突然成为残障者。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感觉到精神和身体都是易碎品。不小心轻放,身心都会破碎。易碎品就得享受易碎品的待遇。 2、色情文学的铁定规则是:第一,女人是诱惑者;第二,女人最后一定被快感支配。这种结构手法非常好懂。首先,“是女人先勾引我,可不是我的错”。男人的欲望由此得以免责。然后,即便是把不情愿的女人强行推倒在地的强奸,最后还是以女人的快感结局,仿佛在说“怎么样,你不也有快感了吗?”好像女人的性器是可以把所有痛苦和暴力都转换为快感的无底黑洞。为男性读者制作的色情文学,最后终极点不是男人的快感而是女人的快感,这个现象看似矛盾,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谜。 3、辻村美代子(辻村みよ子)也列举了对“人权普遍性”的三种批判。第一,来自保守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古典式批判;第二,来自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第三,来自女性主义及反种族主义的批判。(辻村,1997a:34) 4、“女人寻求关系,男人追求占有”,小千加子一语道破。……在以“爱”为名的男女关系中,其根底里存在着性别的不对称,没有比这句话将这种不对称表达得更简洁准确的了。 如果视为出于男人对女人的终极支配的欲望,男人对妻子施暴或逼复婚而杀妻很容易理解。……起因于家庭暴力的杀人事件,可能性最大的是妻子恋人提出分手时男人为求复合而杀人,所以甚至有“复合杀人”一词。要求复合而被拒绝,男人会数然大怒,为了不让别人得到这个女人便杀掉她,因为杀人是占有的终极形式。 女人的嫉妒指向夺去男人的其他女人,而男人的嫉妒则指向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因为女人的背叛是对男人所有权的侵犯,建立在占有一个女人的基础上而得以维系的男人的自我,会因此面临崩溃的危机。对于女人,嫉妒是以其他女人为对手围绕男人展开的竞争;而对于男人,嫉妒则是维护自尊和自我确认的争斗。 5、我遇到过一名能勃起但不射精的男性。他的间被称为射精障碍。“无法结束”的性肯定非常痛苦。有人解释说,这是因为他们无法接纳小死亡。没有“可以把自已交给对方的绝对安全感,就不可能在别人体内迎来小死亡。只有确信自己一定能复活,人才能容许自己小死亡一场。 性是死亡和重生的仪式,它把我们带回到“生”,而非“死”。 吊唁之日,情欲最盛 ——千鹤子 6、……如果性别平等意味着公平分配作为资源的各项公民权利,那么就会产生以下三个问题。 第一,究竟是怎样的资源?这里所说的资源是指社会资源,也就是社会承认其价值的资源。社会资源由于分配的不均衡而逐渐稀少化,也正因为稀少化才衍生出社会性价值。空气和水是自然资源,但只要它们并非稀缺资源,且价值不被社会承认,那么它们就不是社会资源。暴力(的行使以及将其正当化的权利)是社会资源。显而易见,国家的军事实力是由国家独占暴力,并通过技术和预算进行分配的一种社会资源。而私领域的暴力并非它表面上所呈现的身体性、自然性的形态,恰恰相反,私领域暴力的分配也是不均等的。而这种私领域的暴力只要被社会默许,就会被看作一种社会资源。 当公民的各项权利包含行使公领域暴力的权利和私领域暴力被免责的权利,即杀人的权利、压迫他者的权利时,要求平等分配这些权利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战争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因此有学者认为,要求平等参与战争,不过是要求行使愚蠢行为权利的平等。性别的平等也应当包括行使愚蠢行为权利的平等,支持这种意见的是自由主义女性主义。然而,自由主义女性主义并不代表女性主义的全部。 第二,这种分配要在什么人之中进行呢?倘若可分配的资源是有限的,那么有限的参与分配者(closed membership)才是问题所在。国家分配的资源越丰厚,参与资源分配的人数就越要严格控制。在福利国家中,排他性是不可避免的。这种排他性是指,一方面限制移民和难民,另一方面进行人口管理。甚至可以说,每一个福利国家都在采取上述的一种或两种方式来进行政策性的控制。 第三,当说到分配正义的时候,这个正义究竟意味着什么?翰・斯(John Bordley Rawls)所配正义(distribution justice)(Rawls,1971=1979)包含“正义”一词,它是只关乎分配方法,而与分配结果无关吗?如果拥有...
上野千鹤子

原作者:上野千鹤子

上野千鹤子作品: 《为了活下去的思想》 《女性主义40年》 《厌女》 《快乐上等》
上野千鹤子简介:

上野千鹤子 1948年出生于日本富山县。社会学者、东京大学名誉教授。 认证NPO法人Women’s Action Network(WAN)理事长。 日本女性主义理论及运动的领袖人物。 在专科学校、短大、大学、研究生院、社会教育等高等教育机构从事了40年教育与研究工作。 2019年以东京大学开学演讲《即使努力也无法得到回报的社会等待着你》引发强烈社会反响。 著...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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