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社会现代性导致的人的异化一直都是西方哲学家和文学家的主题,文学方面无论是浪漫主义的荷尔德林,批判现实主义的狄更斯、巴尔扎克、托尔斯泰,20世纪初的康拉德,他们的作品其实都可以说是对异化的批判,当然,对异化问题批判得最为突出的还是表现主义的卡夫卡,存在主义的萨特、加缪和荒诞派的贝克特、尤内斯库(Eugène Ionesco)以及塞利纳(Louis-Ferdinand Céline)等,异化的极致就是荒诞。不过,依我所见,异化问题今天似乎已不再是西方文学的关注点,一是后现代主义对价值的解构,把世界看作是平面的和无意义的,一是文化多元主义的兴起,放弃了价值的普遍性、绝对性。换句话说,对人性的深切关怀和探索曾是文学的重要主题,今天这个主题已经淡化了,价值不再重要,文学家们失去了开拓人性领域的热情和能力,因而在我看来,西方的衰落首先是精神上的,自20世纪下半叶至现在,没有出现划时代的伟大作家。作家们依旧在讲故事,而且有些还是很不错的故事,但这些故事与我们的生命体验已经不产生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