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不再理解世界

男人笑了,往后靠到了椅子上,两手抱到脑后:“现在我们可以像两个文明人一样交谈了,教授,请相信我,这些事情我都懂。得让时间和空间交织成一股,得永远保持运动。谁能忍受一辈子待在同一个地方呢?石头可以,可教授您这样的不行。您最近听没听广播?我做了个节目,您说不定会感兴趣。是给小孩儿做的,不过是那些既好奇又勇敢的小孩儿,像您这样的。我会给他们讲到这个时代所有的那些大灾难,所有悲剧,所有屠杀,所有的恐怖。您知道就上个月,密西西比发大水,死了五百个人吗?那水流的力量之大哟,冲垮了堤坝,人还在睡觉呢就被淹死了。那有人觉得,小孩儿不该知道这些,可我不担心这个。真正恐怖的不是那些浮在水面上的腐烂的尸体,那些肿起来的,从骨头上脱落的皮肉。不是的。真正残忍的是说,我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听到了这些事。我住在地球的另一边,就听说,我尊敬的威利舅舅和可爱的克拉拉舅妈,这对老狗屎,他们没被水冲走,因为他们爬到了一家糖果店的屋顶上。糖果店!要这不是黑魔法,那您告诉我是什么。但话又说回来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活了下来,又有什么重要呢?我说教授啊,今天我们全都是受害者。您是太聪明了,所以才毫无意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接电话的时候,我在我外公家,我妈从酒店打电话给我,她老去那儿度假,她觉得带我太累了。那我一听到铃声响,就抓起了听筒,把小脑袋凑到了喇叭上,什么都没法缓解那种暴力,我彻底败给了那里面的声音。我很痛苦,又感到很无助,眼睁睁看着我的时间观念、我坚定的决心、我的责任感和分寸感都被一并摧毁!这美妙的地狱,除了你们,还能归功于谁呢?请您告诉我教授,所有这些疯狂是从何时开始的?我们从什么时候就不再理解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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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突然意识到,是数学——而不是原子弹、计算机、生物战,或气候的末日——在改变着我们的世界,也就几十年吧,顶多了,我们将无法理解人类的意义。并不是说我们曾经理解过,但情况越变越糟了。如今的我们可以把原子掰碎,让第一束光闪瞎我们的眼睛,我们可以预言宇宙的终结,用的只是几个神秘的方程、图形或符号,普通人是不懂的,尽管它们左右着我们每一寸的生活。然而还不仅仅是普通人,连科学家自己都不再理解这个世界了。打个比方,就说量子力学吧,人类皇冠上的明珠,我们发明的所有物理理论中最精确、最美丽、涵盖面最广的一个。互联网背后有它,手机霸权的背后也有它,它许诺的是只有神的智慧才能比拟的算力,它已经让我们的世界改头换面到了一个认不出来的地步。我们知道怎么用它,它完美地运转着,通过某种奇迹,然而,这个星球上没有一个人,不管活人死人,真正明白它的原理,人脑无法应对其中的矛盾和悖论。就仿佛这个理论是凭空落到地球上的一样,就好比它是源自太空的一块独石碑,而我们只是在它周围爬着,不时摸摸它、扔它石头和木棍,却从来没有真正地理解它——宛如猿猴。 2、如今我们也知道了,德国不可阻挡的闪电战,其燃料正是甲基苯丙胺。而在尝到药片融化在口中的苦味的同时,许多士兵都精神病发作了。当他们的闪电战最终被盟军暴风雨般的轰炸扑灭,坦克的履带也被俄罗斯的冬天冻结,元首下令毁掉国境内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仅给盟军留下一片焦土。就在这一刻,帝国的最高统帅们尝到了一种十分不一样的东西;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他们给世界唤来的这派可怕的景象最终吓垮了他们自己,他们选择了一条最快的出路,咬碎了口中的氰化物胶囊,进而窒息在这种毒物的杏仁甜香里。 3、“如今的物理学里有一些错误的教条,给我们的想象力施了暗魔法,”德布罗意说道,用他尖细的鼻音,“一个世纪以来,世界上的现象被我们分成了两块:作为实体物质的原子与粒子,和在光以太之海里传播的无实体的光波。然而,这两个系统不能继续被分开来看了,我们得把它们统一成同一个理论,从而用它解释各种各样的变化。踏出第一步的人是我们的同僚,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提出,光不仅仅是波,也包含了带有能量的粒子。这些光子不过是聚合起来的能量,却可以随着光波一起去旅行。许多人都怀疑这种说法,还有些人则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它揭示出来的那条新路。我们不能自欺欺人;这是一场真正的革命,我们在讲的是物理学中最珍贵的一样东西。这是光啊,它不仅让我们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形状,还把装点着银河系旋臂的星星和隐藏在事物背后的核心展示给了我们。然而,它不是单一的,而是双重的,它以两种不同的方式存在着。所以,我们不是试图用条条框框给自然界所表现出来的无数形式分类吗?光超越了这些类别,它既是波也是粒子,同时居住在这两种秩序里,拥有像两面神雅努斯的脸一样的两种截然相反的身份。也跟这个罗马神似的,它同时表达着连续和离散这两种矛盾的性质,它是局部也是个体。反对这种启示的人中有这么说的:接受这种新观念,就意味着背弃理性。而对他们,我想说:其实所有物质都有二象性。不仅光有这种分裂,神用来创造宇宙的每一个原子都有这种分裂。你们手中的这篇论文就证明了,每种物质粒子,不管是电子还是质子,都有一种对应的波可以带它们穿越空间。我也知道,有很多人会质疑我的推理,我就坦白说吧,这都是我闭门造车造出来的。我也承认它很诡异,万一哪天被证伪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可是,今天我要绝对肯定地告诉你们,任何事物都在以两种方式存在着,没有什么是像它们看起来的那样牢固的。孩子们手里的石头,哪怕瞄准的是懒洋洋的站在树枝之间的麻雀,也会像水那样从指缝中溜走... 4、望着致眩的大海而不用闭上眼睛的人,可以够得到永恒的一部分。 5、Heisenberg had forgotten the entire accursed debate about particles and waves,andhad once more clung to numbers to find his path. Analysing Schrodinger39;s mathematics and his own,hehad discovered that certain properties of a quantumobject,such as its position and quantity of motion,werecoupled,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m evincedstrange properties.The more precisely the one wasidentified,the more uncertain the other became.If,for example,the exact location of an electron was established with certainty,arresting that particle in itsorbit like an insect impaled on a pin,then its velocitybecame utterly undefined;it might be immobile ormoving at the speed of light,and there was no way ofknowing which.The opposite was true as well.If the electron was endowed with a set quantity of motion,it... 6、abc猜想触及的是数学的根基,它在数的加法和乘法的性质之间假设了一个深层的、意想不到的关系。如果被证实的话,它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工具,几乎自动地就可以解决各式各样的谜题。可望月的野心甚至比这还大,他不仅仅是在证明猜想,还创造了一种新的几何学,逼人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去思考数字。山下雄一郎是少数几个自称理解了宇宙际理论真正外延的人,他说,望月已经创造出了一个完整的宇宙,只是就现在而言,他是其中唯一的住民。
本哈明·拉巴图特

原作者:本哈明·拉巴图特

本哈明·拉巴图特简介:

本哈明·拉巴图特(Benjamín Labatut),智利作家,1980年出生于荷兰鹿特丹,在海牙、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利马度过童年,现定居智利圣地亚哥。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南极洲从这里开始》获得二〇〇九年墨西哥Caza de Letras奖和智利圣地亚哥市奖。《当我们不再理解世界》是他的第三部作品,也是他首部被翻译成英文的短篇小说集,英文版多次入围各种奖项,广受...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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