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虽然能预知通往真正为人的道路,通往不朽者的道路,有时也能迈出微小迟疑的一步,并为此付出过痛苦和孤独的巨大代价,但在他的灵魂深处,他却害怕那至高要求,害怕去肯定并努力实现精神所求的真正成人,害怕走上通往永恒的窄路。他清楚地感觉到,这条路会带他走向更深的痛苦,令他遭人唾弃,逼他彻底放弃,或许会将他送上断头台——即便这条路的尽头是诱人的不朽,他也不愿忍受痛苦中的痛苦,死亡中的死亡。尽管他比市民们对“成为真正的人”这一目标更有意识,却依然紧闭双眼,拒绝认清:绝望地依赖于“我”,绝望又不愿去死,是通向永恒死亡的可靠道路,而去死,去脱胎换骨,将自我永恒地献身于变换,才是通达不朽的道路。当荒原狼在不朽者的行列中,膜拜他所爱之人,诸如莫扎特,他终究不过是以市民的眼光看待他,如同一位教师般仰视他,将其完美无瑕仅仅归因于他过人的天赋。他无视莫扎特伟大的献身精神,他的甘愿受苦,他对市民理想的漠视和对极端孤独的忍受——他将围绕在受难者和成人者周围的市民社会气息,稀释为冰冷而稀薄的宇宙以太——那份孤独,是克西马尼园中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