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地面有几家故旧,偶尔来下定。完毕之后,便稍稍绕道,去扬州城看亲戚,祖父母家客遇舅公,就是这样的时候。再次随舅公去到,虽只一年之后,却长成少年形貌。这一系的人个头都高,他也是,抵到爷爷肩膀,和舅公齐平。奶奶正在和面,他放下挑子,舀瓢水净了手,接过面盆揉起来。衬衫底下的肩背,鼓起肌肉,里面都是气力。剃头挑子给推的平头,展露出宽阔的前庭,黑漆漆的眉毛,几乎插入鬓角,一眼看去,果真是个标致的乡下人。饭点到了,粥锅揭盖凉着,配粥的小菜摆开,他也有了完整一个成鸭蛋,不必与人合吃。一大屉包子热腾腾地曒上桌,筷子夹起来,颤颤的一兜汤,咬开个口子,呼的一下,顾不上烫嘴,全吸进去。